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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话——生为混沌

第零话——生为混沌

【呵,真是悲哀,即使变成这样也不会有人关心我吧。】

我的思绪在黑暗中翻滚,感受不到身体的触觉,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正在手术台上,周围大概是忙的满头大汗的医生们吧,对不起呢,给你们添麻烦了。

【啊,真无聊,我这无聊的人生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吗。】

没有后悔,没有不安,就这样死了也毫无所谓,就算身体正在不断向外喷涌着鲜血,就算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也无所谓,毕竟我的人生,就是这样无聊。

小学时父母便离异重组家庭,自己被当做包袱一样踢来踢去,终于到国中时因为住校而彻底和家里断绝了往来,唯一与父母的联系便是每月按时打来的生活费,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后,自己找了一份业务员的工作,却因为不擅长与上司打好关系而一直处在被辞退的危机当中,碌碌无为,不被人注意,也没有任何知心朋友。就是这样无聊的人生,终于也要结束了吗。今早上班时为了赶时间而抄了一条行人很少的近道,没想到被一辆超速的货车撞倒,就这样躺在地上好久才被人发现。“没什么希望了吧”似乎听到医生样子的人这样说着。

我,终于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不过,反正也没有人会为我伤心,无所谓啦。。。

就这么结束自己无聊的一生吧。。。

·

“了无牵挂之人,欢迎来到幻境,反正对原本的世界没有了眷恋,就这样成为伟大的存在的食粮如何?”

眼前的“人”以一脸诡异的笑容对我说道。

虽然觉得它在对我说话,可我并没有看见它的嘴在动,说到底哪边才是嘴呢?不,“它”连人都不算吧?一团搅在一起的触手,无法用语言表达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形态,犹如神话中所描写的不可名状之物,交缠在一起的触手不断蠕动,从中泄露出的是不像气体也不像液体的黑色物质;一般来说甚至不会觉得“它”是生物吧,为什么我会觉得“它”在对我笑呢?而且,那声音并不是从什么发声器官中发出的,而是直达我意识深处的声音。

但是,眼前这个奇怪的物体无法将我的全部注意力夺走,因为我发现了周围的异常。我所站立的,是个类似神殿的地方,似乎是整块巨石砌成的墙面与石柱,上面雕刻着的巨眼图腾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巨眼中的宝石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人造物。神殿的中心是一处由黑色宝石制成的高台,高台上竖立着五根黑色石柱,如宗教书籍中描写的祭坛一般,而各种造型奇特闪耀着光芒的道具仿佛宝藏般堆满了神殿的各个角落。

从未见过的事物冲击着我的感官,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在来到这里前的最后记忆,是意识逐渐离开身体的虚无感,视线逐渐升高,向下俯视时甚至看到医生摇着头将我的脸遮住,随后便是剧烈的疲劳感,然后,失去意识。

【啊,原来我真的死了吗?】

回忆到这样的场景后,内心终于发出了叹息。

于是,鼓起勇气向眼前唯一能够交流的对象发出提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

触手回应了我的提问。

“这里是幻境,创造万物的混沌的聚集之地。”

又是直达意识的声音。

“这里的时间不再流动,因此没有生或者死的概念,不该算作是死后的世界吧。”

眼前的这团触手用奇怪的方式和我交流着,不知为何我却能理解他的动作甚至神情。

“那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还有你这幅样子。。。你到底是谁?”

“啊啊~这个啊?!”触手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的语气,随后以诡异的方式蠕动着,周身散发出的黑色物质慢慢散作黑雾包裹住全身,雾气散去后,原本是触手的地方站着一个满脸胡茬的大叔。

“嗯。。。果然还是这样的姿态容易和人类交流。”大叔插着手臂叹了口气。

“一件一件说明很麻烦呐。”大叔摇着头,“我是卡曼,幻境的守门人,伟大的神中之神,创造万物的混沌——奈亚大人的仆人。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无欲的灵魂乃是复活奈亚大人最好的媒介,感到光荣吧!你将会成为复活奈亚大人的最为关键的道具!”大叔的脸上露出了狂气的笑容。

“哈???”我更加混乱了,“神?复活?媒介?这些都是什么鬼?我是在做梦?还是说这是死神对我开的恶劣玩笑??”

大叔挑高了眉毛用感兴趣的语调对我说话,“哦?奈亚大人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话,你是异世界的人类吗?能够召唤到异世界的灵魂还真是稀奇呢。呐,你叫什么名字,作为复活奈亚大人的关键,我会心怀感谢地永远记住你的哦。”

“我叫。。。”

就在还摸不清状况的我顺着话题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离我不远处传来了“轰”地一声爆炸声,原本是墙壁的地方被炸出一个大洞,狂风瞬间灌进了这个被称为幻境的神殿,随后,数道人影出现在了洞口。

“果然如吾神指引!邪神奈亚今日将在此复活!以吾无上光明之神阿肯之名!今日就在此彻底消灭邪神奈亚!”一群身穿骑士盔甲的人冲了进来。

不知所措倒在地上的我被大叔卡曼单手抓了起来,虽然清楚的看到了卡曼惊讶的表情,但那表情瞬间转变为愤怒,我被轻易的扔向了祭坛的中心,随后,卡曼面向闯进来的人影,发出了冷笑。

“哼!阿肯那妄自称神的家伙也会有本事找到幻境的所在吗?!别说笑了!快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你们!”

被扔向祭坛的我身边瞬间出现了黑色的漩涡,随后身体渐渐悬空无法动弹,就连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受到一阵阵光与暗的强烈冲击和冲击时发出的爆炸般的声音。

【什么嘛!我到底被卷到了什么样的事件里啊!明明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碰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明明对死都很淡然的我,却被这短短数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冲击着神经,不自觉地发出了咒骂。

意识又渐渐模糊了,这次和将死之时的感觉不同,是身体逐渐被侵蚀,完完全全地一点点失去自我的感觉。

【可恶!所谓的魂飞魄散难道就是这样吗?!为什么我非得遭遇这种事情!】

自己的存在正一点点被分解,周围黑色的漩涡与我存在的碎片融合,渐渐地构筑出了一个幼小的身体。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逐渐消灭,却毫无办法,就在意志也即将消亡的时候,我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异常强烈的冲击波。随后,眼前那具幼小的身体随即被冲散,原本呈旋涡状流动的混沌的气息也变得杂乱无章,就连我自己的碎片也混乱地在我的意识周围飞舞。

·

周围渐渐变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我陷入了虚无的境地,自己仿佛漂浮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感受不到冷热,甚至连自己的手脚都感觉不到,我到底是怎么了呢?已经魂飞魄散了?难道要永远被困在这黑暗之中了?

明明是令人绝望的状况,我却仅仅是冒出了几个疑问,没有一点恐惧和焦急,该不会真的魂飞魄散,连感情都没有了吧。

在这黑暗中漂浮了不知道多久,我终于有时间整理自己的遭遇了。看来我在死后被召唤到了一个叫幻境的地方,作为复活被称为奈亚的神的媒介,而在这个时候称奈亚为邪神的一群人闯了进来,应该是另一个叫做阿肯的神的信徒,他们想要彻底消灭奈亚,而奈亚的仆人卡曼和他们展开了战斗,并且把我扔进了祭坛中开始了奈亚的复活仪式,而最后我感受到的那道冲击波应该就是在祭坛下战斗的人释放出来的。

恩。感觉完全是在扯淡。我点了点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头,但是之前发生的一切一点都不像是幻觉。

那么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我最后的遭遇应该有三种可能:一、卡曼被打败了,奈亚的复活仪式被破坏了,而我现在就应该是被彻底消灭魂飞魄散的状态了。二、卡曼打赢了,奈亚顺利复活,而我作为媒介被消耗掉,成为魂飞魄散的状态。三、两败俱伤,复活仪式被战斗的冲击波及而中断了,奈亚没有复活也没有被消灭,而我,大概还是魂飞魄散了。。。

什么嘛!不管哪个结局都是魂飞魄散!就没有其他结果了吗!为什么碰到这种事情我还在这么冷静的分析啊?!

【原来是这样啊!!卡曼那家伙还是失败了吗!】

在我意识深处突然响起了声音,这和最初遇到卡曼时的感觉一样,但这次是个稚嫩的女声。

【谁!】

【哟人类!咱名为奈亚!让你碰到这种事情真是不好意思了呐!哈哈哈哈哈!】

听起来似乎是十一二岁的幼女的声音,但是语气却十分老成。

等等。。。

【奈亚?!!你就是那个奈亚?!!】

听到这个名字,我发出了惊呼。

【不错!咱正是神中之神!创造万物的混沌——奈亚!哈哈哈哈哈】

看来老成只是我的错觉,虽然说出了不得了的话,但这语气完完全全是个炫耀自己成绩的小孩子的感觉。

【你这家伙!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呢!】

【诶!啊!没有!话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那当然!咱的意识已经和你融合在一起了,你在想什么咱都知道,虽然之前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刚刚听你的分析大概明白了,卡曼那家伙复活咱的计划失败了啊!】

【融合?!那个,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完全不明白啊!可以给我说明一下吗!】

之后听了奈亚一长串的说明,她似乎是这个世界天地初开时便存在的创造一切的混沌之神。本来这个世界没有人类,是毫无信仰的动物以及受到奈亚恩惠的魔物的乐园,但在数千年前的一天,在某个地方突然出现了名为人类的种族,并且在那里很快建立起了国家,带来了新的信仰与神灵。外来的神灵判断魔物是邪恶的,因此给予魔物恩惠的奈亚也是邪恶的神,于是在千年之前爆发了外来神与奈亚,人类与魔物的斗争,其结果,是奈亚遭到偷袭而意外落败,被十二神联手封印。但奈亚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在她被封印的一瞬间,奈亚将居城的一部分化作幻境结界包裹住了封印,并就此在世界上消失,由其仆从卡曼一边维持幻境的运作一边寻找解除封印而使自己重生的方法。而在千年之后的现在,卡曼终于找到了复活奈亚的方法,但不知为何被阿肯的信徒知道,并且还成功掌握了幻境的所在地,而且最终导致了仪式的中断。顺便说一下,这个世界似乎和我原来所在的世界并不是同一个,也就是说,我被召唤到异世界来了吗?!

这什么鬼RPG游戏的情节啦?!!

【哈哈!看来这次卡曼还是失败了啊!而且竟然会让十二神中最弱的阿肯知道幻境的所在,这背后看来还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啊!啊~~好困。。。。呐,‘原’人类,作为重铸你的身体的条件,咱有一个要求可以听一下吗?】

奈亚的声音渐渐出现了疲态。

【。。。。等等!你说什么?!重铸身体?!我不是已经。。。】

我因为听到了相当重要的词语而发出惊呼。

【魂飞魄散?哈哈!乱想什么呢!仪式被中断的时候咱已经恢复了一部分的意识,但是还没法维持形体,因此在中断的瞬间咱打破了原本应该用来重铸咱身体的混沌之力,而让混沌之力和你存在的碎片相融合,这才保证了咱的意识不因为仪式中断而被消灭,而你呢,就成了咱意识的宿主,并且成功的将混沌之力和自己的存在碎片一同收回了自己的身体,就此离开了幻境,那之后长时间的黑暗是因为咱在用混沌之力修复咱自己完整的意识和重铸你的身体,毕竟是精细作业不能让你的意识影响到咱嘛,再过不了多久,就应该可以让你的意识进入你新的身体了。怎么样?感谢咱吧!然后完成咱的要求!】

【等等!既然重铸了身体为什么不能让你自己的意识进入那个身体呢?!】

我将内心的疑问脱口问出。

【哈?你在说什么呐!就那点混沌之力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咱的精神,现在你身体里的混沌之力已经不足以维持咱意识的活动了!咱马上就要沉睡了,所以你听着,在你醒后要帮咱找到卡曼,咱可不信他会就这样轻易被消灭,然后再次找到复活咱的方法!另外要小心十二神,咱用混沌之力给你重铸的身体可不再是弱小的人类之躯了哟,别被那帮妄自称神的乌合之众给发现了啊。啊呜~~好困。。。。咱快撑不住了。。。你这家伙,恩就叫你阿娜丝吧,可别再轻易死掉了哦,这回你死了,魂飞魄散的可就是咱了。。。。】

【喂!不是人类是什么意思啊!喂奈亚!!】

。。。

沉默。在这黑暗中过了好久,再也没有听到奈亚的声音,周围又回到了一片寂静。

话说阿娜丝怎么听都是女孩子的名字吧。

不过也真是奇怪,和原本相差甚远的名字,我竟没有丝毫抵触感,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反倒是有一股安心感涌入心中。

神可真是混蛋的家伙呢。擅自召唤别人过来,擅自利用别人,擅自改造别人,擅自给别人取名字。

不过,比起20多年毫无意义的无聊人生,这感觉似乎还不坏,之后还会再遭遇什么,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吧。。。

好困,意识好沉重。。。快要。。。睡着了。。。

。。。

·

如同流星雨一般,天空的某个点突然出现了数块坠落物,分为数个方向砸向地面,其中一个黑色的球体,坠向了广阔平原与森林的交界处。坠到地面产生的巨大爆炸将周围的草木焚烧殆尽,而火焰散去后,躺在坠落中心点的,是一位身材纤弱的长发少女。

这一天,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诞生了一匹魔物,此时还没有人会知道,这匹魔物,将会把整个世界都拉入无尽的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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